師徒之間

不久之後,大部份的人回去當地的道場砍野草、種樹美化環境,只剩少數幾個人陪著師父。那段日子,天氣一反過去的炎熱,開始下起雨來,大家只能躲在帆布底下。但帆布面積實在太小,師父便教大家把袈裟脫下,沿著帆布往外綁,形成屋簷。雨過天晴之後,濕漉漉的衣服需要晾曬,聰明的師父即就地取材,利用枯枝和鐵絲製成造型美觀的衣架吊掛衣服。

有一天晚上,某位長住在臨睡前,不經意地想到自己跟師父之間的某些事,心想:「沒關係,我們大人做大事,你小人做小事。」然後自己覺得這樣的比喻蠻好笑的,就笑著睡著了。第二天又是風雨交加的日子,待雨停了之後,師父喚這位長住去把那些充作屋簷的袈裟綁好,像繫窗簾那般,但他只是隨意又邋遢地綁一綁。師父看了,只好自己又重新綁過,綁時若無其事地說:「你大人做大事,我小人做小事。」師父的話著實讓他嚇了一跳!

偶爾有這樣的事情,我們才會記得提醒自己:我們並不是與凡夫俗子在一起,而是跟隨一位明師。師父雖然貴為宇宙明師,然而,從外表看來,她是這麼平常,又這麼地和藹可親,當我們跟在師父身邊一段日子以後,原先的緊張與敬畏便漸漸消失,不經意地就會產生一種輕慢之心。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以後,常會有這種情形發生,我們在塵世間打滾太久了,積習難改,經常得勞駕師父藉著某些事情來教育我們,讓我們擺脫生生世世一些不好的品質控制。

之二

跟隨師父在各國弘法時,經常二、三天就得換一個住處,而幾乎每個住處都會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。例如:有一次,我不得已必須在一處許多人用過的洗臉檯幫師父洗衣服,為了乾淨起見,我先鋪了一個大塑膠袋在瓷盆中,再裝水在袋中。然而,由於瓷盆的容積小,又要與塑膠袋奮戰,洗起來相當不易,因此,我想將洗臉檯多洗幾次以後,就直接在裡面洗衣服。正打算這麼做時,師父突然出現在我身後,說:「這樣不行哦,這洗臉檯很髒。」其實,我心裡很清楚不要將師父的衣服直接碰到瓷盆,但缺乏耐性的品質讓我想退一步妥協。連這麼小的事,師父都感受到了,她堅持我們即使辛苦點,也不該讓自己墮落下去。我吁了一口氣,慶幸有師父的提醒,讓我及時把持住應有的原則。

之三

在國外弘法期間,許多當地同修都很發心,紛紛提供自己的居所給師父與弘法團暫住。有一天晚上,我等大家都就寢以後,就搬了錫箔墊和睡袋到客廳的電話旁,心想如此一來當電話鈴響時,我就可以馬上接聽。才剛躺下來,師父就出來了,當她知道我為了貪圖方便而打算睡在客廳時,說道:「客廳是公共的地方,你躺在那裡睡覺,好像整間客廳都成了你一個人的,別人有時需要出來倒杯水,或有其他的事,就不敢出來了,我們不能這樣自私地佔用公共空間。電話可以暫時拔掉,或將電話機轉到房間去。」師父的話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中,事實上我自己當時也覺得躺在客廳很不自在。直到今天,我還是隨時記得,儘量不讓私人物品佔用或弄亂公共空間。

另一次,我正在電話中講電話號碼給對方聽時,心想對方是美國人,即使我唸快一點,他應該也會聽得懂,於是就馬馬虎虎唸下去。掛了電話後,師父立刻糾正我:「唸這樣,誰聽得懂!」我暗暗吐舌頭,那是我僅有的一次在講電話時敷衍了事,馬上就被逮個正著。

像這些生活上的細節一一被師父糾正與調教之後,我感覺到自己漸漸遠離粗糙的品質,變得越來越高雅。師父曾說:「我見過許多所謂的大人物,真正偉大的人,看到他們是如何以最高的注意力,很自然地留心於細節;那種極其自然的流露,可以說是他們的第二天性。而我認為這種天性,就是他們成為偉人的原因。因為他們不忽略任何事,雖不花太多注意卻可以知道一切。然而一般人即使非常想要專注某些事,注意力卻永遠太少,即使他們聲稱已經全神貫注,但卻仍然不夠,因此他們總會忽略小地方,而破壞整個事情,做得不圓滿。我見過許多所謂的偉人,他們個個非常謙虛,處理事情的方式令人非常滿意、不論是執行任務及被託付的事,以及照顧別人都是如是。」(師父於1992年4月10日以英文講於福爾摩沙西湖,影帶編號#240)由以上幾個簡單的例子,我們不難看出大人物與小人物之間懸殊的差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