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瘋和尚

演講:清海無上師/記錄:福爾摩沙苗栗觀音使者

 「我們人生出來,不是美德或財產是最重要的,所以不管我們執著在哪個地方,都是一個角落而已;然後我們綁住自己在那個角落。」因此師父說:「全部放下是一種最舒服的感覺」

 一天,師父唸了一個日本禪門的真實故事,大意是說一個出生貴族的和尚,名叫Soga。認識他的人都對他寄予厚望,連恩養他長大的師父,也認為他根器很利,有意以後將重任交給他。誰曉得Soga的行徑愈來愈怪異,作息完全與僧眾不合,人家吃飯,他就不吃,人家打坐,他就不打,口中始終喃喃唸著兩句話:「佔有我,或者離開我。」不與任何人交往,獨來獨往,做他想做的事,而他骯髒粗俗的行為也讓人反感,有人甚至以為他已經瘋了,有關他的傳聞,由不同的人一一轉述給他的師父知道,可是他的師父還不能確定,繼續耐心的觀察他,等待時間的證明。

 終於有一天,在一個盛大的法會結束後,僧眾把用過剩下的飯菜布施給外邊的乞丐吃,當大家站在一旁看著乞丐們爭食剛剛僧眾用過的飯菜時,突然有一個人衝進搶食的行列,那個人就是Soga。這時他的師父終於受不了了,大聲的斥責他。而Soga就在第二天離開了寺廟,好像是他故意安排這件事,讓他的師父趕他一樣。

 離開寺廟後,Soga找了一處深山,蓋了一間茅草屋住了下來,世界暫時遺忘了他,他能自在地過清淨的生活。不過,世界的人不會忘記他,慢慢地,他的茅草屋變成人們朝聖的地方,當人們看到他時,他仍舊骯髒,穿著一套永久不換的衣服,對待人也是一樣無禮。為了避開人們的打擾,他遷往更深無人跡的山裡,但是人群尾隨而至,所以他對待來看他的人愈來愈粗暴,可是世界的人啊!對他的傳聞反而愈來愈感到好奇,從四方來看他的人也就愈多,對於他所有的無禮、粗魯和骯髒......等,認為是大修行人的品質。

 有一天,他的寺廟也派人來請他回去,因為有一個商人要供養一大筆錢給這個寺廟,唯一的條件就是讓他見到Soga,你認為Soga不會為了名利回到紅塵嗎?不!他答應了,當商人見到Soga時,Soga對他又罵又批評,不過商人並不生氣,還認為Soga道行很高,可是當Soga批評到商人豪奢的生活方式和哲學時,原先不以為意的商人也受不了,決定把這筆錢供養別的寺廟。Soga再度回到他深山裡的小茅屋,以為世界的人暫時不會再來打擾他,不過世界的人因為他輕視名利,反而傳揚得更廣,來看他的人也就更多了。

 皇后也聽說有Soga這個傳奇的人,派人去請他到皇宮來,Soga很爽快地答應,來到了皇宮裡,他行為粗魯、身體骯髒,皇后為他大擺宴席的佳餚被他一手翻倒了,並把皇宮的擺設弄得天翻地覆,對於這些皇后不但不介意,反而很高興,也容忍了Soga無禮的講話、粗魯的行為。所以Soga變本加厲,開始辱罵她,說皇后跟什麼什麼男人在一起,大概現在老了沒人要,所以想找和尚......等等,皇后最後受不了,轉頭就走。

 故事到這裡,師父有一番精闢的見解,師父說:「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,你能忍受到這邊,可是到那邊就不行了。因為每個人都有他驕傲的地方,都有一個地方讓他執著。每個人認為:『我這個人應該這樣做或我是這個樣子。』大家都放自己的自尊心在某些地方。沒有一個人完全什麼都沒有;可能他對自己的道德、財產不感到驕傲,隨時都可以放下;可是能放下道德、財產,說不定他能放下自己的尊嚴或是自尊心—『我是這個樣子,我怎麼能夠做那樣!我不會,我才不會做那樣!』大家都有保護自己的地方,他可以全部把財產給你,可是你不能去碰那個弱點就對了。」

 「每個人都留有一個角落讓他抓,那個就是我執,為了讓自己知道——『我就是這個人』,你能罵他到一個程度而已,你罵他到七點而已,到八點就不行了。因為大家都有自尊心,而自尊心也是我執。當然啦!我們也不是每次都要放,不過,該放的時候就放才好,聽懂嗎?

 每個人都保護自己的某一個地方,不這樣的話,他也不曉得他活著是為什麼,因為他沒辦法跟這個世界確認他是誰。每個人都有他個人的角落,為了那個,他才存在。比方說,他的才華、他的道德、或是他清廉的地方 ......,你動到他、你罵他不清廉,他就受不了。因為他本來很清廉的,你不能罵他不清廉。『我這個人怎麼會做這樣子......』他那個時候抵抗力一定跑出來。很少人什麼都空的,看有跟沒有一樣,要放下也可以放。皇后認為她是全國的母儀,而且她是很貞潔的一個人。『誰都知道我是很貞潔的一個人,你怎麼敢罵我這個樣子?』所以她沒辦法接受,就走了。呵!她認為她有美德,她執著在美德裡面,和那個商人執著在他的財產裡面一樣,也是一種鐵鍊綁住自己一樣,被道德、規矩綁,自己沒辦法逃開。」

 師父說:「我們人生出來,不是美德或財產是最重要的,所以不管我們執著在哪個地方,都是一個角落而已;然後綁住自己在那個角落。比方說,我們全身都自由,不過我們有一個手指被綁住在一個角落那邊,就算一個手指而已,我們還是走不開啊!」

 現在再回到這個故事,有一天,Soga以前的師父派人來請他參加一個重要的法會,慶祝他的師父榮升「上座」(佛教的一個封位的儀式)。Soga去了,穿著那套唯一的、又破、又髒又臭的衣服。一到法會,他就掏出懷中的死魚,見人就打,大吵大鬧地趕走參加法會的人,又批評、辱罵這個法會。他師父聽懂他話中的意思,知道Soga在批評他走錯了路,開始貪求名譽地位。不過,他師父認為,不應該每個人走像Soga一樣的路。他認為 Soga的路也是對的,不過他走的路也對。所以他說:「沒關係,各走各的。這個法會對我們非常重要,你那種方式對你也是非常重要。」

 雖然Soga的師父原諒了他,但世界的人無法容忍一個不忠不義、對師父不孝不敬的人。他們認為Soga是真的瘋了,從此再沒有人去找他。Soga這位瘋和尚,也終於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安寧。

 書中最後評論說:「這位和尚或許是瘋了,但他的理由不瘋。因為當我們住在這個世界時,我們要陪大家的心情,對於長輩要尊重,對於晚輩要保護、愛顧。為此,我們的心就會停不了爭吵、痛苦,也因而你不再屬於自己。因為這樣,我們的世界才有痛苦。」師父說她也同意書中這段評論。

 書中還評論說:「在這個世界,我們可以保有聖人的品質和平衡的狀態。但如果要有平均正常的生活,就要有慈悲心、有恩義、有來往、有服務、犧牲的精神。但這些高雅的品質,跟別的品質如恐懼、煩惱......等感覺一樣,也不過是世界其中的一部份而已,不管多高雅,也是世界品質中的一種。如果我們沒有離開這些世界外表的幻想,我們如何能平靜內心的爭吵呢?所以,要平靜內心,就要全部犧牲。不是離開吝嗇的品質,然後讚歎博愛。要全部犧牲,我們的心情才不會跟著這個幻想的世界上上下下、高高低低。我們應該離開這個既可愛又可怕的世界,這些─Soga他做到了。」

 接著就是師父對此故事的感想:「我在美國看完這個故事以後,印象非常深刻。那時我真的感覺到很懊惱,我也很羨慕Soga。是啊!我不是不能做得到,就是我不想做。走對我是太簡單了,留在這裡控制自己不走才難,我隨時可以走,就我不走,我留在這邊,給大家分享那種悠樂的情況。我們可以跟世界玩,跟著他們快樂,跟著他們痛苦,然後我們的心情爭吵。或者我們也可以全部丟掉、全部離開,這樣我們也活了一生而已。爭吵不爭吵,終於也會死。當我們爭爭吵吵的時候,我們還可以幫忙一、兩個人,讓他們心裡面少一點爭吵,那還是有一點好處的。不然的話,我們離開,也沒人缺少什麼東西呀!我們也過了一生。」

 「有的時候,即使我們本人知道天下本無事,不過還是很忙,因為別人還想知道我們所知的事,我們才忙自己,為了要教育他們,儘量幫忙他們也知道天下本無事,就是這樣而已。幫他們忙,為了讓他們知道不應該忙。不過因為幫他們忙,為了要他們知道不應該忙,所以我們忙我們自己。並非我們做這些工作有什麼了不起,就是了不起也沒什麼了不起,做而不做,也都是一樣過了一生;不然的話,想走也是很方便呀!我們自己知道不要做也沒關係,就是那些要我們做的人,還不知道他不應該要我們做。所以我們留下來為了陪他們,等到他知道他不應該要我們做時,我們就不做了。不過那個時候......嗯,大概世界末日了才行。這個世界永久不會放你啦!懂不懂?工作永遠做不完。你要做也可以,不想做也可以不做。我很了解這些事,就不知道怎麼解釋。不過我也是很羨慕Soga,他能下定決心,什麼都犧牲、整個世界都犧牲,為了自己快樂,呵!非常勇敢。世界的感情、恩義、風俗習慣、淳風美俗、生生世世那種綁住的黃金鍊......也綁不了他,真的很好。連慈悲、博愛,也綁不了他,他什麼都不理,很棒。我認為也蠻不錯。」

 我們每個人--修觀音法門的人,都可以像Soga這樣這麼做,我們不會感覺到罪惡感。就是我們選擇不做而已,難是在這個選擇。我認為他走,是比較簡單,並非我們不能走,難就是知道可以走,卻拼命留自己、控制自己,不要誘惑自己走,我認為這個比較難。不過天下無難事嘛!我們要玩也可以,我跟你們講啊!全部放下是一種最舒服的感覺......」

 然後師父談她上次停留美國時,連續一週中每天都有人來來去去看她,日夜她都陪大家、照顧同修,終於在臨走的前一天,她不顧一切,把所有的同修、非同修,不管近處或遠處來的,甚至有人開車十幾、二十幾個小時專程來看師父的,統統要他們在數分鐘內全部離開師父的住所,剩下師父一個人,難得清淨安寧的度過了一天。

 大家都知道,師父平時最不考慮自己,是最負責任的人,難得的自己下此決定,除了「痛快」兩字,不足以形容。是啊!師父平常不管自己身體如何不舒服,眾生的業障所給她的壓力如何難受,她還是日夜奔波勞累,一心想著如何讓別人快樂,而我們從來沒有為師父多想一點,都是管自己的事、自己的心情,甚至連自己親戚朋友的事也拿來煩師父。忘記了這位世上─唯一為了我們犧牲自己的一切、唯一無條件付出她所有的愛、唯一不顧自己,把我們從生死苦海中拯救,帶我們回天國的人,唯一愛我們最多、最深、最包容我們的師父。

 我們忘記了她也有一個肉體,她的肉體跟我們一樣,也是要休息、要保養、要有平衡的作息,才能用得久,如果我們能多照顧她的肉體,讓師父留在世間愈久,世界的磁場、氣氛會愈好,這也是眾生的福報。所以當聽到師父有這樣安寧清淨的一天,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天,我們也為師父感到高興。對她來講,那是多麼難得、多麼快樂的一天啊!